Mahoro酒吧是一家还算小有名气的酒吧，之所以起名叫Mahoro，正是取自那个虚构小说电影都喜欢用的舞台背景，谐音自「幻」（Maboroshi）的虚构城市，まほろ市（Mahoroshi）。不过招牌挂上的第一天还是被相叶问道“松润这是你的新外号吗？”

现在相叶又来到了这家新外号酒吧。

夜晚的Mahoro很是热闹，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脸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抽着水烟打情骂俏。相叶熟门熟路地绕过一桌桌座位，被水烟呛得忍不住皱了皱眉，爬上二楼，来到了走廊端头的店长办公室。抬起手刚要敲门，门就自己开了。

松本正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虽然屋里只有他一个人，还是一脸“怎么就你这么慢”的表情。

“难道就差我了？”相叶低头一看表，明明才10:03。

“不然还差谁。”

松本拉开右手边第一个抽屉，在抽屉内壁上附着的密码锁上按了几下，办公桌背后的两个大书柜便无声地转开了。

二宫正靠在沙发扶手上打游戏，大野坐在二宫旁边侧着头一副不知是在看二宫打游戏还是快睡着了的样子，樱井则知趣地坐在了沙发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沙发后面的监控屏幕发呆。松本这个里间只有一个单人沙发和一个三人沙发，自打第一次樱井主动搬了把凳子，这凳子就成了他的专座了。

三人看见相叶进来纷纷打招呼，“哟，果然是最慢的。”

松本锁好抽屉后跟在相叶身后进了里间，关好暗门，确认过办公室的监控和警报都在正常运转，便拉开单人沙发坐下，顺便翘起了二郎腿，“到齐了，开始说吧。”

大野没睡醒一样地眨了眨眼，换上一副难得正经的表情。

“昨天夜里委托人跟我联络，那个美术馆打算最近搞一次大规模装修，说是为了翻新一下室内装潢，好像其实是为了换一套新的警报系统。开始大修之后每天夜里都会有工人干活，等修完了新的警报系统高级到什么地步也不清楚，何况意大利那边的拍卖会也等不到大修结束了，所以委托人要我们赶在大修之前下手。”

“大修是什么时候？”

“下个月月初，还有两个礼拜。”

“赝品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再修两笔就可以收尾了。”

“只能压缩踩点儿的时间了。下周动手，那这周末就得把勘察搞定吧。”

“嗯，踩点儿还是我和Nino去，翔さん开车接应，相叶くん负责打听美术馆大修的情报，回来我们再把勘察的结果汇总给松润。周六晚上10点，再到这里集合。”

松本换了一边二郎腿点点头，“好，下周哪天动手？”

“周末闭馆时间晚，周一周五警备相对比较严，周二休馆，晚上估计有后勤的员工在收拾，所以就周三吧。”

虽然觉得无关紧要，樱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是周四？”

大野还没来得及开口，二宫便头也不抬地替他说了，“因为周四超市有特价吧。”

周六一大早，樱井便驱车带着大野和二宫来到了美术馆。

周末的美术馆虽然人多，必要的乔装还是不能少。所以这次大野cos的主题是评论家和他的助手。不用说，评论家自然是还稍微懂点儿画的那个。

樱井把两人放在美术馆正门的广场后便开始绕着美术馆兜圈子。作为每次行动的司机，提前研究好周边环境和可能的撤退路线是必备功课。

借着二宫事先伪造好的预约券，两人绕过了排队买票的人群，直接进到了馆里。美术馆里大多是一家三口一起来陶冶情操的，也有不少想装得有内涵一点的小情侣来约会，但两个大男人的组合还是很少见的，大野边庆幸自己想出了评论家这个主题，边对着大厅正中的画品头论足起来。二宫便从双肩背里掏出个小本子，装模做样地记录着评论家的意见。

“那1000円还给我。”

“什么1000円？”

二宫在本子上快速画下入口大厅里每一个摄像头的位置。

“过期罚款的那1000円啊，你就不怕你们店长知道你偷着讹顾客的钱？”

“没事，我们店的监控只能录像不能录音。”

门厅除了检票口和四角的摄像头好像就没有其他警报装置了，二宫示意大野继续往里走。

“那也不行，每次给你带话都要损失500円已经够可以的了你还想多赚1000，快还我。”

“有什么关系，就当请我吃了碗拉面。反正你也从来不肯请我吃饭。”

走廊里的摄像头看样子是成对布置的，二宫一边不动声色地张望着一边估算着摄像头的间距。

大野刚想反驳我明明请你吃过饭，微型耳机里忽然传来了樱井的声音，“那个不好意思，实在不想打断你们，不过请不要占用公共频道打情骂俏好吗？”

二宫恼羞成怒地对着领口扣子状的麦克风暗骂一句“你才打情骂俏”，耳朵却悄悄地红了。

樱井研究好周边路线便在停车场停好车，挪到后座打开笔记本，开始给美术馆里的两人介绍情况。

“这家美术馆一共五层，本馆和东侧的别馆是展厅，西侧的别馆是办公区。地下只有一层，除了后勤部门还有一小片内部停车场，有电梯直达西侧的别馆。”

大野和二宫站在馆里挂着的导览地图前，边听耳机里樱井的介绍边对应着眼前的地图。

“目标位于本馆五层正中最大的展厅，展厅门前是个五层通高的中庭，展厅正上方的屋顶是不上人屋面，没有天窗，屋顶上除了4个冷却塔应该没有其他装置。”

导览图上五层的位置确实非常显眼地标注着，常设展最大的中央展厅。

“本馆内部的垂直交通为对称分布的东西两个交通核，每侧各三部客用电梯，闭馆后关闭。中庭两侧有连接五层的旋转楼梯。交通核北侧各有一部消防电梯，一部消防楼梯，24小时开启。本馆连接东西别馆的过街楼部分各有一部楼梯。另外，本馆西侧靠近别馆的位置还有两部货梯，也是24小时开启，货梯旁边就是各层的库房。”

导览图上只标注了客梯和消防电梯，离五层正中的展厅都不算远，不过也都有段距离。

“美术馆的总监控室与消防中控室共用，位于一层西侧靠近别馆的位置，挨着本馆和别馆之间的那条马路。中控室里应该有各个区域警报装置的总控台，还有各个防火分区的烟雾报警和自动喷淋控制系统。警报系统是否联网并不清楚。”

监控室跟消防中控室共用那就好办了，碍于消防条例规范，中控室是必须位于一层可直接对外的位置的，比一般放在顶层的监控室潜入起来要方便多了。

“目前有用的情报应该就这么多，你们俩在里面慢慢看，大野さん的眼镜摄像机我已经连接好了，随时可以录像。”

“怎么样？”二宫转向旁边的大野，“上面还是下面？”

大野摸着鼻子下面的假胡子默默思考了一会儿，“没有天窗的话房顶应该是不可能了，何况你得在一层的中控室，从下面吧。只不过是哪部楼梯的问题。”

“那就先走走看吧，那边的消防梯。”

大野和二宫穿过阴暗的消防楼梯爬到了五楼，防火门又笨重动静又大，抱着画大概行动起来很不方便，但消防梯里没有监控确实是个难得的优点。

穿过一条不算长但也布满摄像头的走廊便是最大的中央展厅，里面只有一幅画，嵌在展厅正中顶天高的大理石墙上，前面还用玻璃给封了起来。石墙前方用警戒线围出了个半圆，游客只能在警戒线外观赏，不能靠近画作一步。警戒线两侧，两个面色不善的工作人员正抱着胳膊靠墙站着，看样子是等不及想换班吃午饭了。

大野和二宫也只能在层层群众之后远距离研究着目标物，大野边悄声叫樱井开始录像边轻轻按下镜腿上的触摸键，好让鼻梁上的摄像头放大一点。二宫则掏出刚才的小本子画下了中央展厅大致的草图和摄像头的位置。

“我说老师，你也给介绍介绍这画到底哪儿值钱了？”在二宫眼里，这不过就是一团浓雾里伸出来一大堆五颜六色的几何图形而已。

“这个嘛……”大野摸着假胡子摆出一副十足的评论家派头，“自然是只会贪小便宜的人所不能懂的。”

二宫刚想骂人，不远处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了工作人员一声“不许拍照！”的怒喝，吓得二宫赶紧把本子翻到了事先抄好评论的那一页。

“怎么样翔ちゃん，”大野小声对着衣领上的麦克风，“前面那个玻璃罩子好搞吗？”

车里的樱井边看着屏幕上传来的画面边进一步指示，“绕到墙后面去看看？”

大野闻言便装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离开了人群，在工作人员的白眼下绕场一周，“差不多50公分厚的黑晶玉，真舍得花钱……从后面应该是不可能了。”

“啊，就这里别动，”大野停住脚步，“对着接缝的地方再放大一点。”

大野按下镜腿上的调焦按钮。

“是用密封胶固定的。那就好办了，这种密封胶应该是热熔的，带把热熔枪去就是了。”

“这就是之前那个博物馆里用的那种玻璃胶？”

“对，应该是同一种。回头我再跟松润商量一下吧，不行再带上点儿丙酮。Nino那边呢？”

大野穿过人群向二宫的方向移动，耳机里同时也传出二宫的声音，“应该没有没见过的装置，就是摄像头多了点儿。墙上冒头的应该是红外感应，不过玻璃罩子和画框背后还有没有别的警报装置就不好说了。”

“这倒是确实……回头一起交给松润吧。接下来是中控室吧？”

大野最后环顾了一圈展厅，确保眼镜里的摄像头将各个角落的警报装置都拍下来后，便跟着二宫离开了。

沿着中庭边上的旋转楼梯走下楼，大野边俯瞰着中庭里来参观的游客边分析着利用旋转楼梯的可行性。

“快是快多了，就是太容易暴露，而且有监控。当然那天晚上你在中控室也就无所谓了，除非——”

“除非警报是联网的。”

而现在他们要去确认的就是这件事。

大野和二宫下到一层后，先在中控室门口假装迷路地转了几圈。门禁是刷卡的，而且还是芯片卡，虽然比磁条卡复制起来要麻烦一些，不过也比指纹或是虹膜扫描要轻松多了。

正好赶上一个年轻的小保安刷卡开了门，“大家去吃饭吧，我来轮班了。”屋里的五个保安嬉笑着出了门，中控室里只剩下小保安一个人。大野和二宫交换了个眼神，便不动声色地向男厕所走去。

几分钟后，已经换好事先仿制的保安服的二宫走出了厕所，鼻梁上还驾着另一副暗藏摄像头的眼镜。

没一会儿，大野背着二宫的双肩背也离开了厕所，溜达到了大厅里待机。

二宫走到中控室门口敲了敲门，小保安茫然地开了门。

“不好意思，中村经理叫你过去一趟，好像是放假排班的事。”二宫挑了个刚才在经理办公室门口瞟见的啤酒肚最大的人胸前的名牌说了，应该不会穿帮吧。

“找我？”小保安一脸迷惑，不过还是往经理办公室的方向去了。

确认小保安离开后，二宫一闪身便钻进了还没合上的门里。

“翔さん，录像。”

二宫一边环顾着中控室里的控制设备，一边让眼镜将各个角落都拍个清楚。挺大个屋子，除了二宫进来的连通走廊的这扇门以外只有一扇门通向室外，出去应该就是马路。进出都需要门卡。监控台和消防控制台是分开的，监控墙上一共四排大概四五十台显示屏，最上面两排轮流显示本馆的各个摄像头，第三排是两个别馆，最后一排则是室外的广场和草坪。中间是两块大屏幕，一块变着角度显示入口大厅，另一块就是五层的中央展厅。

没一会儿二宫便在其中一张桌子上发现了被留下的门卡，“几个人一起去吃饭必有人忘带门卡，真是不变的真理啊。”

樱井透过笔记本屏幕看到二宫掏出了盗卡用的终端，“芯片的？”

“嗯，我这就开始上传，你那边接一下它的芯片组数据，回去我再研究一下这玩意儿的加密算法。估计是MD5的，应该用不了太久。”

樱井连上二宫手里的终端开始接收数据，二宫则坐在控制台前开始研究美术馆的警报系统。

与此同时，在大厅待机的大野一看到小保安从中控室里出来便迎了上去，“不好意思这位保安，那个……我的助手不见了，你们这儿有没有那个，就是那个，能大喇叭喊的那个？”

保安更加迷茫了，“大喇叭喊？什么大喇叭喊？”

“就是那个，商场里总响的那个，什么某某小朋友，你的家人在一层前台等你的那个？”

“啊，您是说广播寻人？”

“啊对对对，广播寻人广播寻人，能不能帮我寻一下我的助手？他不在没人开车带我回去啊。”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们美术馆是不提供广播寻人服务的，您不如试着打他手机联系一下？”

“哎他手机在我包里呀，你瞧瞧，”大野说着还侧过身去颠了一下背上的双肩背，“这小子说是帮我去买瓶乌龙茶，把这么沉的包扔给我就跑了，我现在是又渴又累有车钥匙还不会开车，保安你说我可怎么办啊……”

趁着大野缠住小保安的时间，二宫已经大致摸清了整个美术馆的警报系统。监控是联网的，但只要用各个摄像头事先录好的静止帧替换掉就好。最关键的警报系统没有联网，也难怪馆长会想升级了。五层中央展厅确实有个单独的警报控制，大概是画框一摘下来就会触发之类的，不过只要刷了卡就能关掉，对二宫来说确实是小菜一碟。确认过情况都在掌控中之后，二宫便对着麦克风告诉大野可以放过小保安了。

被善良的小保安带到咨询台的大野又多絮叨了几句，确保小保安已经云里雾里完全不记得中村经理的事了，这才乐呵呵地告别了小保安。小保安刚一转身，大野便走开两步对着衣领传话。

“过去了，还有30步。”

“OK。”

二宫最后确认了一遍中控室里已经恢复成原样，拔下上传完毕的终端，用门卡刷开了通向室外的门，别住门后又把门卡放回原位，便悄悄离开了中控室。

出来之后果然就是本馆与别馆之间的马路，没什么游客在这附近。二宫像模像样地巡逻了两步，从本馆的侧门又踱回了室内，还笑着跟门口的保安打了个招呼。回到本馆后直接走进最近的厕所，换上早已等候多时的大野包里的助手服，两个人便堂而皇之地离开了美术馆。



TBC